“御戏子”崔相公(三则

五河镇沙岭村崔家老屋,曾出过一位有名的艺人,名叫崔学京,青少年时期出山学艺,闯荡江湖,几经磨厉,成了梨园精英、戏班首领。他在外从艺三十余年,红遍皖、鄂、山、陕等江北各省,于京、津等都市搭班时日较长,据说还曾进宫给皇上唱过“御戏”。晚年回乡安养天年,乡人尊称为“崔相公”。崔相公的梨园佳话,至今还在他的故乡流传。
(一)“原来是位夜朝官”
崔相公生得身材高大,气宇轩昂,红光满面,仪表堂堂,人说他生就一副公候之姿,贵人之相。相传有一回,崔相公离京返乡,未出京城,就被一相面先生盯上,认定他“生有贵人之相,日后必主大贵”。旧时,假若一个看相的“看”出一位贵人,这贵人日后若真的成就一番事业,一定酬谢那个“指点迷津”的相面先生的,相面先生往往沾光发财身价百倍。此时这位先生与崔相公故意搭讪,但不得要领。他便借口到南方访友聚会,与崔相公结伴同行,也好暗中观其行动举止。几天过后,仍未看出眉目,这天二人住在山东的一家小客栈里。北方的房门挂有门帘,早上,崔相公在洗过脸后掀起门帘出门倒水时,一个长期在戏台上活动的人,那些掀上、下场门帘以及侧身进出的习惯动作不免流露出来。相面先生一见,顿时大失所望,长叹一声:哀哉!此人原是个夜朝官——乃台上之贵也!说罢悻悻离去。
(二)绝技征服“下江班”
崔相公凭借着天生的这副身容,扮演着许许多多叱咤风云的历史英雄人物。他善演红净戏,唱“夫子”(关公)最为拿手,不仅声若洪钟,有声震梁宇之功,还能以“气功变脸”、“吐雾腾云”的绝技来刻划角色,有“活夫子”之誉。
有一次,崔相公率领着由上江一带艺人组成的[大同乐班],来到某地演出。“打炮戏”依旧是崔相公的拿手绝活《玉泉山关公显圣》,牌子刚刚挂出,又来了一个下江班。下江班立足未稳也挂出“打炮戏”《玉泉山关公显圣》。嗬,看架势还真是来者不善呐!崔相公心默着:下江班敢打对台,班中必有能人,不涉老龙潭怎知水深浅呢?要亲身探个虚实。于是他吩咐管事的先稳住阵脚,“炮戏”暂缓开台,随即带上他的随身爱物——特制铜旱烟袋锅子动身去拜访下江班首。
都是梨园中人,下江班首一见崔相公就知晓他是何身份、唱何行当。奉过茶烟几句寒喧之后,便转过话题:“奇中奇不如巧中巧。崔老板,您来得正好,小班正遇一难题。这‘炮戏’的戏码刚一挂出,唱‘夫子’的角儿就得了急病不能登台,这不要人命嘛!逢上大驾光临,请师傅不如遇师傅,无论如何也委屈尊驾客串一出,帮小班解个燃眉之急如何?有道是救场如救火,求求您……”说罢打躬作揖忙个不停。这一着来得利害哟,替下江班打“炮戏”,为他人做嫁衣裳,这还不算,唱好了为他占了台口,唱坏了,砸的是自己的牌子,就得卷铺盖让路,真是一箭双雕啊。崔相公完全可以干干脆脆地推脱掉。可是他居然想也没想,满口答应了。你说怪不?真是艺高人胆大,下江班首以为崔相公上了钩,心里快活得象打凉风扇一样,自以为得计呢!
戏按时开台,前台紧锣密鼓,后台的崔相公端坐不动,只是吸烟。他的旱烟袋很特殊,三尺多长的烟筒竿子,拳头大的铜烟锅子,一锅子少说也要捺上二、三两烟。后台管事的心里纳闷:这样吸烟还没见过呢,一锅子烟吸完,化妆还来得及吗?不“塌场”才怪呢。他几次催请,崔相公也不言语,只是眯着双眼一个劲的吸烟。他还只吸进不吐出,众人也莫名其妙。眼看快要上场了,崔相公这才迅速丢掉铜烟袋,干净利落地以墨烟子揉了卧蚕眉、丹凤眼,就去穿戏装。后台的艺人更奇怪了,呀?这人唱“夫子”怎么不化红脸?只有白脸曹操,哪见白脸关公?这戏怎么演法!怕是疯了吧?正议论间,崔相公早已勒好了盔头,穿好了戏装,提上了青龙偃月刀正要出场。后台管事想拦也来不及,只好让他白脸上台吧。要砸台,第一个就砸你姓崔的!说时迟那时快,只待场上的“口子”一到,崔相公一个响遏行云的“叫板”,踩着锣鼓点登台亮相——奇迹出现了:只见他微闭着双目,运动了内功,顷刻之间满脸通红,红得光华照人。同时,从口中徐徐吐出一缕烟雾,越吐越多,霎时间,满台烟云缭绕,宛如仙境,那关云长八面威风如雕似塑地立于云雾之中,亚赛天神……此时,台上台下都被这奇妙的场面惊呆了,鸦雀无声。过了片刻突然有人高呼:“关公显圣了!”“好——”紧接着一阵狂呼,喝彩声响成一片。
下江班首本想先发制人,不想落个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又悔又气。班内艺人一个个被崔相公的神技所折服,喊师傅还来不及呢,怎敢打“对台”?当天夜里便收拾戏箱担子“开拔”溜走了,崔相公将计就计以绝技服同行的佳话,也被广为流传。
(三)“待俺整整甲胄再战”
一个长期在舞台上活动的职业艺人,偶尔出个“纰漏”是在所难免的,如不能随机应变,便处于下不了台的尴尬境地,崔相公也碰上过。
一天,唱《霸陵桥》,崔相公扮演汉将张飞。戏正唱到“筋节”处:张飞手持丈八蛇矛,站立桥上,面对曹营兵将,“呔!”大吼一声,只吓得曹兵屁滚尿流,张飞长矛一挥欲待追去——坏了,崔相公只觉得腰间一松,凭经验他断定是刚才一声断喝,用力过猛挣断了裤腰带,这可是西瓜淌水坏透着!堂堂大将哪能拎着裤子跑呢?这节骨眼上,崔相公不露声色装做若无其事,站个骑马蹲裆式,插白“小校,快抬过三爷的蛇矛,待俺紧紧甲胄再战!”“得令”手下见机抬过长矛。崔相公旋即以几个漂亮的舞蹈身段紧好了甲胄,乘机扎好了腰带,戏又继续演出。意外的叉子被崔相公的急中生智掩盖得天衣无缝。(柯万英)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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